目前中國,有關中外公務員待遇比較的話題備受關注。那么,外國公務員與私營部門的職工相比,工資和養老金是高還是低?外國有沒有公務員熱?
在奴隸和封建社會,由于政府工作人員不是為人民大眾服務的,所以,不能稱其為“公務員”,只能稱之為“吃皇糧的人”。這些“吃皇糧的人”凌駕于人民群眾之上,享有特權和超國民待遇,所以,他們不把自己當“普通人”。
進入現代社會,政府屬于人民,政府由人民來治理,組建政府的目的是為人民謀福利。政府的雇員當然也就成了人民的仆人,也就是“公仆”或“公務員”。其實,“公務員”就是“為民眾提供服務的人員”。那么,其工資標準當然由人民制定,人民的代表們當然不會把公務員的工資和養老金標準定得比主人還高,這是理解外國公務員工資和養老金等待遇的哲學思考。
美國公務員工資標準參照私營部門制定,且不得高于私營部門。《聯邦公務員可比性工資法案》規定“聯邦政府公務員必須與同一地區私營企業同等工作性質的職工工資標準一致”,“在同一地區,一定要毫無折扣地體現同工同酬”。
美國法律還規定了公務員工資封頂制度,公務員不管何種理由,所有項目工資之和超過高I級工資標準,該工資不得支付。2008年,美國聯邦公務員的封頂工資是年薪191300美元(美國總統、副總統、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薪水單列),而這一年外科醫生的工資是206770美元;公務員的最低工資是17046美元,餐館上菜工的工資為17400美元,數據顯示,美國聯邦公務員的最高工資和最低工資都低于私企。
美國還有個“利益回避”制度,即誰提漲工資不給誰漲工資,要到他的下任才開始執行新工資標準,這就阻止了公務員天天琢磨給自己加薪的現象的發生。
2008年12月2日美國勞工部長、預算局長和人事局長聯合簽署的給國會的《公務員工資補償報告》稱,公務員工資一直落后于私營部門。美國審計總署給國會的審計報告通過對全國60個大城市的數據分析,得出的結論是,私營部門在90%的時間里的工資要比公務員高,有時甚至高出一倍多,平均高出10%左右。
根據勞工部發布的統計數據,美國2009年全國1.3億從業人員平均年工資為45559美元;私營部門從業人數1.1億,平均年工資45155美元;各州公務員人數464萬,平均年工資48742美元;地方公務員人數1419.4萬,平均年工資43140美元;聯邦公務員人數282.7萬,平均年工資是67756美元。全國公務員的平均年工資是47553美元,僅比私營部門高5%。與私營部門的職工相比,公務員的學歷較高,工齡較長,如按同等資歷來對比,美國公務員的工資并不比私營部門高。
從美國政府每年招募公務員的情況看,公務員絕對不是美國年輕人的首選職業。美國聯邦審計總署曾在幾所大學抽樣調查,在64個被調查的學生中,只有兩個表示畢業后可以考慮應聘公務員。
新加坡公務員工資標準參照勞動力市場制定,根據勞動力市場變化情況適時調整公務員工資,或加薪,或減薪,這符合市場經濟規律。新加坡在2008年受世界性經濟危機的影響,企業不景氣,私營部門職工薪水下降,新加坡政府便毫不猶豫地下調公務員工資,各個級別的公務員工資比2007年縮水11%-19%。
部長以上高官的工資要和國民收入掛鉤,規定部長工資是全國48個薪水最高的銀行家、律師、會計師、工程師和企業總裁的中線工資的三分之二。其他級別的公務員工資也參照此標準制定。可見,新加坡法律已規定“公務員工資不得高于私營部門”。
新加坡2009年各行業平均年薪為(從高到低):社團58958新加坡元,大學56753新加坡元,私營公司55505新加坡元,中央政府49057新加坡元,承包企業48275新加坡元,其他組織47672新加坡元,基金托管47402新加坡元,地方政府47133新加坡元,個體工商46194新加坡元,中小學39699新加坡元,非政府組織36492新加坡元,醫院35503新加坡元,自由職業者35275新加坡元,合伙企業30000新加坡元,特許經營26450新加坡元。
從以上數據可以看出,新加坡中央和地方政府公務員平均工資分別是私營公司的88%和85%。所以說,新加坡根本就不存在“高薪養廉”。新加坡人說:“廉潔是每一個公務員最基本的職業道德要求,不需要用高薪去養。”
正因為新加坡公務員工資低于私企,每年有6%的公務員辭職到私營部門高就。公務員隊伍每年有進有出,這就形成了“血液循環”,使公務員隊伍更有活力,政府機體更健康。
新加坡大學生就業意愿是公務員的僅占2%。
法國工資管理的基本原則是:社會各個階層的工資均以國家規定的最低工資作參照,公務員與私營部門實行同工同酬,如果同一工作性質的公務員的工資高于所在地區私營部門,這就是違憲,政府有可能被告上法庭。
2003年,法國公務員平均月工資為2460歐元,扣除各種攤派和稅款,拿到手的凈工資為2072歐元。高級公務員凈工資2462歐元,中級公務員凈工資1753.5歐元,普通公務員凈工資1550.42歐元,最高階層工資比最低階層工資高出58.80%。同年,法國私營部門平均月工資為2377歐元。
可見,法國公務員工資與私營部門大致相等。2003年,法國公務員的平均工資高出法定最低工資(1215歐元/月)102.45%,也就是說,公務員的平均工資大致等于法定最低工資的兩倍。
法國大學生就業意愿是公務員的僅占5.3%。
2008年,挪威全國平均月工資為40047元(本節將挪威克朗換算成人民幣,下同),其中合同工資占94%,獎金占3.3%,加班費占2.7%。
私營部門平均月工資為41897元,各職級如下(從高到低):總經理和總執行官63353元,技術專家54847元,技術員46723元,職員33971元,銷售等服務人員31567元,貿易工人35397元,車間工人34824元,徒工30054元。
全國公務員平均月工資為38577元,中央政府行政機關公務員月工資平均為41016元,各部門為(從高到低):外交官47917元,行政公務員41693元,司法人員41622元,公安警察39930元,軍人39555元。
數據顯示,挪威公務員工資比私營部門低8%,企業老總的工資大致是徒工的兩倍。
2008年,瑞典全國平均月工資為29100元(本節將瑞典克朗換算成人民幣,下同),最高工資為35200元,最低工資為22000元。
按照職業分平均月工資如下(由高到低):國企老總48200元,法官38900元,其他司法官員34900元,醫生32700元,商務人員32600元,大學教授32300元,政府公務員32200元,軍人32000元,會計31500元,程序設計師31100元,作家記者30600元,職員29900元,工程技術人員28800元,大學教授以外的老師28800元,警官和偵探28300元,海關人員27100元,圖書館員和其他信息員26700元,鐵路建筑工人26200元,一般司法人員25400元,社會服務人員25300元,化工和物理技師24800元,職業介紹服務人員24400元,政府公共服務人員(如公園管理人員)23700元,政府稅務官23600元,統計員23400元,社會服務人員助理23300元,司法助理21700元,監獄看守21400元,門衛20500元,室內清潔工18600元。
從以上數據看出,瑞典公務員工資僅比全國從業人員平均工資高出11%。瑞典各行業工資差別不大,職級工資差別也很小,國企老總的工資比門衛工資高出135%。
基本養老服務是公共品,它和國防、治安保護國民的安全一樣,基本養老保障制度也確保了國民的生命安全。
幾乎所有西方國家都建立了“老有所養”基本養老保障體系,在這個體系內全民統一標準,不管是農民還是工人,不管是公務員還是私營部門職員,也不管過去交沒交養老保險,交了多少養老保險,到了法定退休年齡,都有資格領取同等標準的基本養老金。
法國從1956年開始就實行了沒有任何條件和區別的全民基本養老金制度,即所有在法國國土上居住的人(包括外國人),只要到了60歲就可以按月領取基本養老金。2010年,基本養老金標準為單身老人每月709歐元,夫妻老人每月1158歐元。如果領取基本養老金的老人去世后的遺產超過39000歐元,則他所領取的基本養老金將被追回,如果其繼承人不返還這筆養老金,其遺產將被沒收。
英國也全民享有基本養老金。2012-2013財年,所有英國公民到了退休年齡,都能領到每周107.45英鎊的基本養老金。
發展中國家智利對無工作或因各種原因不能領取養老金的智利人,政府發放基本養老金。所有智利人只要年滿65歲,在智利生活20年以上,沒有任何其他養老保險或收入,就可以領取基本養老金。
外國在基本養老金的基礎上,按政府社保體系內養老保險的交費情況,本著多交多得的原則,進行個性化調節。外國政府也鼓勵從業人員從市場上購買養老保險,使晚年生活更有保障。
公共服務就是一種職業,這個職業既不比別的職業崇高,也不比別的職業下賤,從事公共服務的公務員也是普通人。
外國公務員的工資養老金標準是由議會制定的,公務員的養老金也理所當然地與私營部門保持一致,如果高出私營部門,人民也不干。例如,日本社保體系內,公務員的養老金與私營部門完全一致,輔助性養老金雖然叫法不一,但也基本上類似于私營部門。
美國《文職公務員退休制度》對聯邦政府中的文職人員的養老、救助和殘疾福利進行了規定。在美國,所有工薪族在領工資時要先交納各種稅金和攤派金,上到總統,下到普通工人,誰也沒有例外,公務員更是如此,這樣,在退休時才有資格領取養老金。公務員領工資時,要扣除8%(軍人為7%)左右的養老攤派金(相當于中國的養老保險金)和1.45%的醫療保險。和工資一樣,美國公務員養老金也有封頂制度,任何級別的公務員,封頂養老金是其工資基數的80%。
美國勞工部1997年發布的《工作條件與報酬》第37頁也提到美國“公共部門和私營部門的養老金差別并不明顯”。即使有研究稱美國公務員養老金高于私營部門,是因為他們在工作期間參與了商業養老保險計劃的原因,正如美國國防部公務員約翰尼·尼科爾斯所說:“要想在退休后多領養老金,工作期間就要多交養老保險。”
據英國廣播公司2012年5月10日報道,據英國養老金基金協會統計,英國退休公務員養老金平均為每年7800英鎊,而私營部門退休人員養老金平均為每年7467英鎊,兩者基本持平。但是,由于英國政府要求公務員的社保攤派比私營部門多,加之公務員的退休年齡比私營部門高,所以,如果同等資歷、同等條件退休,公務員的養老金并不比私營部門高。
德國是公務員不向社保體系交養老保險的少有的國家之一,但這是德國的養老法律安排,公務員不交養老保險,但少發工資,同等資歷人員的工資,公務員要低于私營部門。實際上,這就相當于政府把公務員的養老保險在工資單外扣除了。所以說,我們不能從德國公務員養老金的替代率(養老金與工資的比率)高于私營部門,就理解成德國公務員的養老金高于私營部門,這是因為:(1)公務員稅前工資基數低于私營部門;(2)公務員的養老金要交個稅,而私營部門退休人員的養老金無需交個稅。
另外,為了防止養老金差距過大,德國也有養老金封頂制度。2012年,德國全國平均養老金是每月1263歐元,封頂養老金是每月2526歐元。
從目前外國養老金改革趨勢看,越來越傾向于把公務員與私營部門置于同一社保制度下,出臺的養老改革政策明顯傾向于私營部門。德國最近規定,在私營部門,工作滿45年可以提前到63歲退休,養老金不減。但這一“利好”政策并未惠及到公務員。
9、外國養老金構成多樣化,不能簡單對比
外國養老金的統計分析要比工資復雜得多,因為外國的養老金由多種體系內的養老金構成,總體上講,可分為政府主導的社會養老保險體系和市場主導的商業養老保險體系。社保體系內的養老屬于全社會統籌,是強制性的;而商業養老保險體系屬于投資儲蓄(如美國的401k),個人自愿參與。由于各部門統計口徑不同,發布的養老金統計數據會差別很大。
大多數國家公務員和私營部門職工一樣,領工資必須交社保,由于公務員的工資與私營部門持平,所以,社保養老金自然也就與私營部門持平。由于公務員工作相對穩定,公務員在工作期間交納社保的年限要長,公務員的養老金替代率高于私營部門,并不是對公務員的政策優惠。
還有,從一些國家的統計看,公務員購買商業養老保險的比率比私營部門高出不少,這就讓公務員的養老金增加不少。但是,公務員養老金的增加是用工作期間的部分工資換來的,也就相當于減少了工資;而私營部門職工由于購買商業養老保險的比率低,他們退休后雖然領取的養老金少,但工作期間拿到手的工資就相對公務員要多。
所以說,如果不認真研究各國的社會保障制度,就弄不清外國養老金里都包括哪些項目。對政府制定公共政策而言,外國養老金不能簡單地籠統對比,更不能用道聽途說來的數據。媒體調查數據也僅能供參考,因為媒體調查很難做到從總體里隨機抽樣,且樣本過小,不具有代表性。
研究外國工資養老金制度,一定要用政府發布的權威統計數據,分析養老金里社保部分和商業部分所占的比例,以及工作期間社保交納情況和參與的商業養老保險情況。如果公務員和私營部門的工資都是5000元,養老金都是3000元,但公務員工作期間不交養老保險(我國的公務員就不用交納養老保險而可領取養老金),而私營部門要交1500元的養老保險金,在這種情況下說公務員與私營部門的工資和養老金持平,這顯然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