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一位家長閑聊時,她對我說:“相處三年了,我發現你對兒子太寬容。”于是,我就細問其為何會有此印象。
她便一一道來:“幼兒園的活動結束后,老師組織家長開會,所有孩子都已回到教室,只有段思宇粘著你不放,你也不發火,還把他帶回家;在家里,你允許他做一些胡鬧的事。反正,我不會這樣對待孩子。”
聽完這些,我笑笑說:“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只是兒子太有個性,我也是被‘逼’的。”回想這位家長的話,我開始懷疑自己,難道我的教養方式真的太民主、太寬松嗎?而身為培訓人,整日奮戰教育培訓一線,卻教育不好自己的孩子,是多么讓人諷刺的事。
永不配合
都說父母不易當。30歲時,兒子段思宇的出生,讓我不得不躋身父母行列。身在培訓部門,近水樓臺先得月,自己抱著一堆書“啃”起了相關的教育培訓理論,想來理論的東西總是相通的。此外,我也有意結識了不少教育培訓專家,聽了不少課。
有了工作實踐和理論知識的雙積累,我曾想自己肯定會成為一位合格的母親,可為何孩子越長越大,就越來越“擰巴”呢?
幼兒園老師說他超個性、我行我素,遇到不喜歡的事情,說不干就不干,很多事情都不想嘗試。“搞定別人不算搞定,搞得定段思宇才叫搞定。”老師的評價著實讓我對自己的教育方式產生了懷疑。而段思宇的故事也讓人哭笑不得。
小班的第一學期,有一天,老公送完兒子回來問我:“為什么幼兒園前臺老師見到段思宇就說,段思宇今天我一定要看你做早操!”我只能回答:“你不知道嗎?你兒子是全幼兒園唯一不做早操的人。”我甚至可以想象那個場景:整個操場上,唯一一個孩子抵住老師和園長的勸說,在歡快的音樂中,一動不動屹立操場一角,注視著全校同學歡騰雀躍地跳早操。而我唯有感慨他強大的內心。
小班年底聯歡會,每個小朋友都需參加班級活動,排練過程中老師全程鼓勵段思宇參加表演活動,他也勉強同意。可真到上場時,化好妝的段思宇卻頂著紅紅的臉蛋和嘴唇,化做“爛泥”一堆,躺在地上裝睡,用玩具、大餐誘惑仍舊紋絲不動。而我也只能無奈地與他坐在臺下看著小朋友們在臺上又蹦又跳。
終于,放暑假了,怕他無聊。于是,我想給喜歡畫畫的段思宇報一個繪畫興趣班。在繪畫班試聽課上,別的小朋友都在安安靜靜的聽老師講課,并積極與老師互動。段思宇不僅坐不住,還一頭扎進我的懷里嚷嚷著要走。
而在我斷然拒絕之后,段思宇竟趁我不注意,把自己的上衣脫掉。“兒子,穿上衣服我們就走了。”惱火卻又無可奈何。結果,一聽要走,這小子衣服都不穿就光著膀子飄出門去,而我只能在大家的注視下灰溜溜地緊隨其后。
春暖花開
想想在平時的培訓工作中,自己也會遇到各種“不配合、不聽話”,成人有時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一個幾歲的孩子。而回想段思宇的種種“惡行”,我也不禁感嘆他找各種理由做對抗的機智。
孩子的世界雖小,但也有自己的思考、判斷和個性。我開始重新思考培養孩子的目的:是要培養一個懂事聽話的孩子,還是要培養一個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尋找快樂,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孩子。
結合培訓工作中的一些做法,我首先對段思宇行為背后的原因進行深刻分析,而我發現自己的錯誤就在于,經常以家長的視角來思考問題,動不動就聽專家的指導意見,動不動就對一個剛剛懂事的小孩子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而孩子之所以不配合,是害怕融入集體活動,害怕表演不好出丑,或是對新環境不適應而不愿意接受新的老師和課程。當成人遇到上臺表演或進入陌生環境等狀況時,第一反應不也是選擇逃避,或者推脫嗎?而我又為何要強迫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必須做這做那呢?
于是,我轉變了之前對段思宇說教式的教育和相處方式,借鑒成人培訓中的體驗式培訓,通過親身參與來感染并激勵他。遇到集體活動時,我會盡量與他齊上陣,給予幫助并提供方法;經常組織小朋友一起游山玩水;對興趣班不感冒的話,我就帶著他在家里做各種小實驗——彩色泡泡、油水實驗、結冰速度測試等。有時,周末可以什么都不做,我只是帶著他歡快地在小區里騎車、遛狗、發呆、曬太陽。
漸漸地,我發現段思宇開始愿意參加幼兒園的集體活動,雖然有些害羞,但再也不會逃避。有一次,他還上臺當了回主持人;在家里,他愛上了各種創意“惡搞”:拿鹽做跑道,給大狗化妝,就連一汪水都能被他變化出N多玩法——泡泡滑滑池、紙巾團發射器、頭繩牙膏架??
而我也常常把他的精彩作品與創意形象在網上與朋友分享,許多朋友都被他的創意與“惡搞”傾倒,成為段思宇最忠實的“粉絲”。
日子悄然從手心滑過,轉眼間,段思宇同學后腦勺對著老師、上課不聽講的場景再也沒有出現過。上課注意力集中,學習也變成很輕松的事,而他也積極參與班上活動。下課后,以前特立獨行的段思宇也愛和其它小男生們一起玩鬧。
每個孩子都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獨特禮物,乖巧聽話固然好,可是幫助孩子擁有一顆開心快樂的心才是家長最重要的任務。而在教育培訓中,不管是成人的世界,還是孩子的世界,有時,也許我們要做的只是鼓勵、陪伴、等待、寬容,就一定會迎來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