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清明節(jié)再次如期而至,小雨淋瀝,有種難得的詩意。
老家,是傳承清明節(jié)的地方,每年都會回來燒紙,祭奠,今年也不例外。
伴隨著婉轉的鳥鳴,一般的街,一般的房,一般的狗,一般的門,我們來到了媽媽出生的地方。車轉入一座小村莊,拐進一個幽靜的胡同。路兩邊的柳樹發(fā)了小芽芽,褐色枝條上綠色的斑點閃閃發(fā)光,像希望一樣在生長著。雜草也紛紛探出了頭,那么新鮮,那么嫩綠,讓我不禁想去摸摸,看看是不是假的。
進了古樸的大門,我首先注意到的是磚鋪的地面,灰灰的,凹凸不平,踩在上面很硌得慌,挺好玩的。院子里有幾塊磚砌護邊的小菜地,種著蔥、韭菜什么的,它們也都發(fā)了芽。小蔥長得尤其茂盛,像約好的似的一般粗細,一般大小,整齊有序。
“吱??”我推開臥室的門,一股冷氣襲來,夾雜著一種塵舊的味道。沙發(fā)的皮灰蒙蒙的,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光彩。大床上姥姥已鋪上鮮艷干凈的床單,撲上去,感覺像陷進了柔軟,太多的被子,沒有床墊。衣櫥背面,還有個小隔間,光線很暗,只有一張小床??這是我今晚的歸宿。
參觀完一圈后,天色漸漸暗了。一只畫眉背對我,站在樹枝上,一本正經地唱。不同曲調,不同節(jié)奏,一支接一支,真令人贊嘆!
晚飯很豐盛,很香,但吃得很累,眼皮只打架。吃完我就鉆進自己的被窩,在爸爸下象棋時的“咔咔”聲中睡著了。
第二天下午,我們趕往霍家陵園。車子在一望無際的麥田間穿梭,一陣綠浪來勢兇猛,卻又瞬間消散。我看不清那小麥苗的輪廓,卻能嗅得到那麥田的清香。
很快,我看到了一片楊樹林。樹之間的土丘與石碑告訴我,這就是目的地。
下了車,我的腳踩在了濕潤的泥土上。天,開始下雨了。
這里的楊樹依然死氣沉沉,沒有春來的生氣。秋季落下的枯葉一層層堆積著,一條條溝壑被樹葉填滿,形成一個個“陷阱”,腳一下去便沒了蹤影。一個個頂著新草塊的墳頭被石碑護在身后,那上面記載著一個或兩個人的靈魂。
看著一塊又一塊石碑,我難以相信這世上已經消失了這么多人,無論好人、壞人,都是讓人惋惜的呀!我心里酸溜溜的,像堵了個疙瘩。
火,燒起來了。我聽見姥爺對墳頭說:“爹,娘,你的孫子孫女都來看你了,你們也高興高興吧!”我想像著木匠老姥爺,能做出精巧小刀的人,會是什么樣呢?一定很慈祥。他呵護媽媽就像爺爺呵護我一樣,媽媽的童年一定很幸福吧。纏著小腳的老姥姥會是什么樣呢?不敢走路,她一定很寂寞。這時,姥爺又對另一個墳頭說:“孩子他娘,孩子們都來看你了,放心吧,都挺好。給你帶了錢,在那邊,別不舍得花啊。”媽媽曾說,想知道姥姥的樣子,看她就行。那么,姥姥是一樣的親了,可惜我還沒出生,她就去世了。
我讀著石碑上刻著的名字,只感到懷念與悲傷。
火,把我們的思念寄走了;火,把我們的關心帶給了另一邊的姥姥他們,可是他們的回信呢,何時能到?酒,已經燒干了;肉,也燒盡了,就差我們用虔誠的祈禱把它們送到了。
“咚”,第一個頭,把心意送到陰間;“咚”,第二個頭,把錢幣和物資送到陰間;“咚”,第三個頭,表示與他們告別。三個頭磕完了,我的老姥爺、姥姥和老姥姥,該安心了吧。不要想我們了,我們明年還會來看你們。愿先輩們在另一個世界過得舒心!
雨,大了;火,滅了;人,散了。我跨過一道道鴻溝,跑到麥田里。我瘋了似的狂奔,想把悲傷甩掉。
回家的路泥濘不堪,一路上,我們大聲聊著天,忍受著車子的震動。家,不一會兒就到了。啊,溫馨的家,我需要你的慰藉,我好想你啊!
掃墓,祭祖,不止是懷念先輩,也要追想他們的美好品格。讓真誠的懷念伴隨著我,不要煩惱,珍惜有限的生命,去創(chuàng)造更多的美好,更多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