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華,中國當代著名作家,浙江海鹽縣人,祖籍山東高唐縣。他是目前在國際文壇聲望最高的中國作家之一,被認為是諾貝爾文學獎的有力競爭者。代表作有中短篇小說《十八歲出門遠行》《鮮血梅花》《一九八六年》《四月三日事件》《世事如煙》《難逃劫數(shù)》《河邊的錯誤》《古典愛情》《戰(zhàn)栗》等,長篇小說《在細雨中呼喊》《活著》《許三觀賣血記》《兄弟》,作品已經(jīng)被翻譯成二十多種語言。也寫了不少散文、隨筆、文論及音樂評論。
余華活著經(jīng)典語錄:
那些熱衷于描述自己隱私的,其實不是在表達自己的內(nèi)心,是在表達自己的內(nèi)分泌。一個作家一生寫下了眾多的人物,這些人物可能都是他自己。當他離世而去后,我想水至說得好,“我們應該從他身上看到還在的人。”
福貴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喜歡回想過去,喜歡講述自己,似乎這樣一來,他就可以一次一次地重度此生了。
一個人對世界基本的圖像就是在童年時建立起來的,以后長大成人和歷經(jīng)生活后逐漸老去,所能做的只是對這基本圖像做一些局部修改,而它的根本是無法改動的。當然有些人修改的多一些,另一些人會修改的少一些。
當我虛構(gòu)的人物越來越真實的時候,我開始去懷疑我的現(xiàn)實是不是正在被虛構(gòu)。
迎面而上的寫作是最困難的,也是最需要力量的。
世界上沒有一條道路是重復的,也沒有一個人生是可以替代的。
我覺得當一個人物的內(nèi)心風平浪靜時,是可以進行心理描寫的,可是當他的內(nèi)心兵慌馬亂時,心理描寫難啊,難于上青天。問題的是內(nèi)心平靜時總是不需要去描寫,需要描寫的總是那些動蕩不安的心理,狂喜、狂怒、狂悲、狂暴、狂熱、狂呼、狂妄,狂驚、狂嚇、狂怕,還有其它所有的狂某某,不管寫上多少字都沒用,即便有本事將所有的細微情感都羅列出來,也沒本事表達它們間的瞬息萬變。
你千萬別糊涂,死人都還想活過來,你一個大活人可不能去死。
人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
我覺得作家和批評家是有很大區(qū)別的,批評家就是在面對經(jīng)典作家時,仍然想方設法找到他們作品中的破綻。作家不一樣,作家總是更熱情地去發(fā)現(xiàn)同行的優(yōu)秀品質(zhì),尤其是自身欠缺的品質(zhì)。所以同樣一部優(yōu)秀的作品,在作家那里會獲得毫無保留的尊敬,可能只是幾個精彩的篇段感動了他,也已經(jīng)足夠了。在批評家那里,即使是最慷慨的贊揚都是有保留的,批評家總是更多地去關(guān)注那些不足之處,事實是任何一部偉大的小說都是有缺陷的,所以批評家總是理直氣壯。
這鋼鐵能造三顆炮彈,全部打到臺灣去,一顆打在蔣介石床上,一顆打在蔣介石吃飯的桌上,一顆打在蔣介石家的羊棚里。
抬擔架的都貓著腰,跑到我們近前找一塊空地,喊一、二、三,喊到三時將擔架一翻,倒垃圾似的將傷號扔到地上就不管了。
他們對自己的經(jīng)歷缺乏熱情,仿佛是道聽途說般地只記得零星幾點,即便是這零星幾點也都是自身之外的記憶,用一、兩句話表達了他們所認為的一切。
我知道他不會和我拼命了,可他說的話就像是一把鈍刀子在割我的脖子,腦袋掉不下來,倒是疼得死去活來。
女人啊,性子上來了什么事都干,什么話都說。
一個人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那就怎么也活不了。
從前,我們徐家的老祖宗不過是養(yǎng)了一只雞,雞養(yǎng)大后變成了鵝,鵝養(yǎng)大了變成了羊,再把羊養(yǎng)大,羊就變成了牛。我們徐家就是這樣發(fā)起來的。
家珍是你的女人,不是別人的,誰也搶不走。
起初我的構(gòu)思是一部十萬字左右的小說,可是敘述統(tǒng)治了我的寫作,篇幅超過了四十萬字。寫作就是這樣奇妙,從狹窄開始往往寫出寬廣,從寬廣開始反而寫出狹窄。這和人生一模一樣,從一條寬廣大路出發(fā)的人常常走投無路,從一條羊腸小道出發(fā)的人卻能夠走到遙遠的天邊。所以耶穌說:“你們要走窄門。”他告誡我們,“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
只要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也就不在乎什么福分了。
喂,你知道老良在哪里?死啦媽的,他還欠我一個銀元呢
老子就是啃你家祖墳里的爛骨頭,也不會向你要飯。
俗話說是笨鳥先飛,我還得笨鳥多飛。
可是我再也沒遇到一個像福貴這樣令我難忘的人了,對自己的經(jīng)歷如此清楚,又能如此精彩地講述自己。他是那種能夠看到自己過去模樣的人,他可以準確地看到自己年輕時走路的姿態(tài),甚至可以看到自己是如何衰老的。這樣的老人在鄉(xiāng)間實在難以遇上,也許是困苦的生活損壞了他們的記憶,面對往事他們通常顯得木訥,常常以不知所措的微笑搪塞過去。他們對自己的經(jīng)歷缺乏熱情,仿佛是道聽途說般地只記得零星幾點,即便是這零星幾點也都是自身之外的記憶,用一、兩句話表達了他們所認為的一切。
你的命是爹娘給的,你不要命了也得先去問問他們。
人啊,活著時受了再多的苦,到了快死的時候也會想個法子來寬慰自己。
做人還是平常點好,爭這個爭那個,爭來爭去賠了自己的命。像我這樣,說起來是越混越?jīng)]出息,可壽命長,我認識的人一個挨著一個死去,我還活著。
女人都是一個心眼,她認準的事誰也不能讓她變。
寫長篇小說就完全不一樣了,一年甚至幾年都不能完成,作家在寫作的時候,筆下人物的生活和情感出現(xiàn)變化時,他自己的情感和生活可能也在變化,所以事先的構(gòu)想在寫作的過程中會被突然拋棄,另外的新構(gòu)想出現(xiàn)了,寫長篇小說就和生活一樣,充滿了意外和不確定。我喜歡生活,不喜歡工作,所以我現(xiàn)在更喜歡寫作長篇小說。
那時候最多的就是子彈了,往哪里躺都硌得身體疼。
人只要活得高興,窮也不怕。
那件綢衣我往身上一穿就趕緊脫了下來,那個難受啊,滑溜溜的像是穿上了鼻涕做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