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杯子,永遠是茶香裊裊。
幼時我在爸爸肩頭玩耍。爸爸端著盛滿了茶水的茶杯,便扭股糖似的纏他拿來,他不解其意,假嗔道:“猴兒崽子,喝著水呢,也不怕燙我一身大水泡。”我只嘻嘻的笑,也不答,但也不動了,盯著茶杯出神。那是個透明的玻璃杯,上面紋著藍色的花紋,像是大海的波濤,又像是藍色的祥云。杯里泡的常常是苦丁,菊苣,大紅袍等類,都不是上等,但都有著濃郁的芬芳。爸爸見我出神:“我家猴兒什么時候變得這樣安靜了?”我唱著歌,爬下他的肩頭,再也不看那茶杯一眼,只自顧自玩去了。
再大些,便也曉得幫爸爸。那次他出差前,我為他泡了一杯濃濃的,滿滿的茶,他幽幽嘆道:“再也不能叫你猴兒了,我女兒是大姑娘了,哪里還能再叫?”歲月爬上了爸爸的眼角眉梢,;留下了細碎的痕跡,而茶杯無恙,依舊飄香。
再續(xù)我和茶杯的故事便是前年的大年初一,他正與眾客談笑風(fēng)生,媽媽在準備晚飯。我泡了一杯濃濃的大紅袍給爸爸,不料雪白的瓷磚冒出可怖的光芒,我捧著茶杯,茶水一溜潑在了手臂上,我重重的摔倒在地。爸爸媽媽聞聲趕來,可那滾燙的茶水早已透過衣服在手臂上留下了晶瑩的水泡。我看著完好無損的茶杯,重重松了口氣,而爸爸,亦隨我嘆。我及時被送去醫(yī)治,沒留下疤痕,而茶杯,爸爸足足一個月沒有動它,藍色的花紋落滿了灰塵。后來不住我苦勸,爸爸依舊在喝,只是免不了叮囑我?guī)拙洹6覊m仿佛從未存在過般,消失了。
我從7歲起就常常泡茶,一直到現(xiàn)在,這習(xí)慣從未變過。昨日,我給他泡了一杯白菊花茶,這媽媽新買的茶,他還從未喝過。看過卻只說:“這我不喝。”我又端來一盅酒:“這回可喝嗎?”他不解:“這是什么?”我道:“休對故人思‘紅袍’,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蘇軾的,你可喝嗎?”爸爸紅了眼眶:“喝!怎么不喝!”說罷抿了一小口,贊道:“好茶,好茶!”茶香依舊,爸爸的愛也依舊。他嘆的氣無一不是為我,掉的淚也無一不是為我。
思緒回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