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圓了近日里的一個夙愿,在一個下雨的傍晚,走進了人潮涌動的影院,只為了那部叫做《黃金時代》的電影。
若是以前,我是不會掏錢影院看這樣安靜文藝的片子。可是商業日漸浮躁,千篇一律的劇情和大賣特賣的特效,終于令人麻木,一個特立獨行的女人,她的人生與愛情,經由另一個女人導演出來,細膩溫婉中還原真實,無法不心動。
這部影片,看的人很多,接受的人很少。終究,還是一部小眾的電影,散場時聽見很多人說已經睡醒了兩場。
如果說,電影所表現的,都尊重了歷史,是當時的真實,那么真是殘忍又美麗。
還記得,上學時講到蕭紅,老師都會說她和蕭軍并稱為“二蕭”,他們是戀人。或許是那時斷章取義,記憶只定格在戀人的畫面,并不知道后來他們分開了。那時會在心中覺得,雖然是那樣風雨飄搖的年代,但是兩個志趣相投的人能走到一起長相廝守,真是個美好得如詩如畫的人生。
可是,我忘了,詩畫并不總是美麗的,何況還有個那樣風雨飄搖的背景,繪出的詩篇又怎會不帶一絲凄楚?
或許,離開哈爾濱之前,是蕭紅和蕭軍最單純幸福的歲月。
那時,他們經濟拮據,但是彼此幸福相守,沒有紛爭,沒有敏感,沒有孤寂。那時,是他們的相知相守。
后來,守不住了。
到了上海之后,最大的快樂,于蕭紅來說,或許是結識了魯迅與許廣平夫妻兩人。然而,于她最大的痛苦,便是與蕭軍的漸行漸遠或者說是形同陌路。兩個敏感的人在一起,就算相知相愛,卻越來越無法相守。
路還沒走到了盡頭,但是顛簸不平,兩人作出了選擇,蕭紅東渡日本。
分離的愛情,沒人能守得住罷。這個時候,蕭紅守住了,蕭軍失陷了,他有了另一段沒結果的感情糾纏。理智上退出那場感情,促使蕭紅回到國內,繼續糾糾纏纏在一起過日子,還要應付那抗戰的風雨背景,顛沛流離。
在臨汾的大學后,日軍來了,為了忠于各自的選擇,兩人再次分離。
蕭紅隨著丁玲的戰地服務團了西安,而蕭軍選擇留下打游擊。這個時候,蕭軍守住了,蕭紅放棄了。她選擇了和蕭軍永遠的分開,把她唯一的一次婚姻給了端木。
此一別,兩人至死不曾見。
直至蕭紅離世,端木都陪在蕭紅身邊,但卻并不如初初結合時那樣深愛。或許,他們的愛,從始至終沒有深過;或許,他們的結合,只是覺得累了,只是覺得適合。
但是真的適合嗎?
我想,除了當事人,沒有人知道答案。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在香港病情沉重之際,蕭紅曾說,如果在重慶時她給蕭軍拍一封電報的話,蕭軍一定會來接她。我想,她當時不只一次動過這樣的念頭罷。只是,終究沒有那樣做,有的人,錯過的是彼此,并且一旦錯過便不會再有故事。
蕭紅和蕭軍的愛情,其實沒有大起大落,但是我固執地認為,他們是彼此的最愛,只為他們一起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他們互相賞識對方的才華,他們之間的愛從零零星星的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那樣淋漓盡致。
結局落幕,民國那樣風風雨雨而又傳奇輩出的年代,有血有肉有情有淚的故事,不獨獨只有蕭紅。那樣的人生,絢麗如夏花,飄零如秋葉,凄美坎坷,或許在物質生活商業發達的現在,再也難以找出那樣如詩如畫的人生經歷與愛情經歷了。
當然,蕭紅的愛情,不是這部影片的全部。有意思的地方,還有許多,客廳中的文人們聚會,演砸的現場話劇讓人捧腹大笑。在那樣拮據與艱苦的存在,那個時代的文藝青年們懷著怎樣的心態,可以談論藝術談論布爾喬亞,他們并不都家庭殷實。
這樣的細節,是許鞍華電影的特色。細膩溫婉,幸福溫暖。她的電影,很少讓人失望過。
像之前的《桃姐》,似乎比《黃金時代》更為大眾接受,因為共鳴點更強烈。但以鏡頭轉換和臺詞獨白來講,顯然《黃金時代》更為精致獨特,這也正是它小眾的地方,靜靜品味,光影之間,都有不同的味道。
或許,有時,沉悶更利于思考。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一位網友言辭激烈的抨擊蕭紅只是一個自怨自艾的綠茶文青。。。我想說的是:如果你生活在蕭紅那個戰火紛燃的時代,保命都成問題,你能活得比她崇高么?
看到一個不錯的影評,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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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來順受,你說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卻不在乎。你看著很危險,我卻自以為得意。不得意又怎樣?人生本來就是苦多樂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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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耶路撒冷回來之后,我拉著朋友第一時間看了《黃金時代》,途中看到影院內睡倒一片,散場時聽到一些抱怨聲。朋友問我好看么。我說答不上來,沒辦法說。但可以肯定的是,電影不適合所有的人,比如你。
朋友打著哈欠點頭,是的,太無聊了。
在很久之前,我看過蕭紅寫的《呼蘭河傳》,直到現在我都認為,這本書開頭短短的幾十個字,是我見過的作家里寫得最好的,或許有人可以模仿蕭紅的文筆,但卻沒有辦法模仿她的那股腔調。
《呼蘭河傳》開頭是這樣寫的--
嚴冬一封鎖了大地的時候,則大地滿地裂著口。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幾尺長的,一丈長的,還有好幾丈長的,它們毫無方向地,便隨時隨地,只要嚴冬一到,大地就裂開口了。嚴寒把大地凍裂了。
我想起曾經有篇評論文章里談到民國時期文人作家的作品風格,其中以魯迅先生的作品作為代表加以反面教材,提到了腔調這回事。那篇文章的大意是說,一堆紙一桿筆,就可以當做武器來抨擊時代。好好的話不會好好寫,非要寫的拐彎抹角,人群中的描述一句話可以寫,非要寫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莫非還有妖怪不成。
那篇文章里沒有提到蕭紅,但莫名地我在看到很多電影評論后就想到了它。而在電影里,蕭紅卻說,我對政治不在行,只想安安靜靜地寫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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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一生只想安安靜靜寫東西的作家,有什么值得看的嗎?這不是大眾讀物,不會有廣大的受眾群,人們只想在生活之余談論些八卦,說點情感話題,一邊吧唧嘴一邊把那些坊間傳聞夸大到極致。
我在看電影時一直都有這樣的擔心,這樣類似于紀錄片的長片,到底有多少人可以耐著性子看下,又有多少人會因為熱愛蕭紅來看,又會有多少人看完之后閱讀她的作品。影片不是熱鬧的,甚至不算是一次絕佳的觀影體驗,朋友圈里有人說,電影簡直就是在用一種強勢的態度,挑戰自己的極限。
電影的拍攝方式很實驗性,這一點已經從很多花絮和采訪中被主創們確認,但我覺得除了實驗性,從劇本到表演,都呈現出一種緊巴巴的感覺,對于如何講好一位備受爭議的作家,顯然導演也是下了功夫,最后演員和鏡頭將整部影片處理得極為含蓄,甚至隱了某些決定命運的環境因素。
電影中我認為最成功的地方,是絲毫沒有粉飾蕭紅幾近戲劇化的情感,她的那些情史曾經賦予了多少談資,而后又在被再次呈現后得到了巨大的話題量,正如影片中湯唯扮演的蕭紅說:或許之后沒有人會記得我的作品,但人們會永遠談論我的緋聞。
并且,電影已經在盡全力還原歷史全貌,并且用一種非常極致和特殊的手法將各種臺詞、評論、史料融合其中。電影用蕭紅的自述和諸人的旁白做了串聯,甚至冒著跳戲的危險將每一句話、場景和細節做了高度的還原,并且這些都可以指出資料來源,這種疊加其實非常少見。
蕭紅的一生或許和電影中一般,幾乎所有的被八卦喜聞樂見的細節容納,甚至兩個孩子或送人或夭折,乃至文藝聯盟的地鋪、碼頭的倒地不起、公寓的不辭而別都用了很重的筆墨來展開和表述,大量的近鏡頭和演員無臺詞的演繹,將整個基調陷入一種"心塞"的氛圍。
在蕭紅第二個孩子夭折時,朋友偷偷問,真死了?她不會是自己偷偷掐死了吧?我說,沒,真死了。朋友撇撇嘴,太不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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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太不理解了,我們對蕭紅的理解帶有歷史的蒙蔽和扭曲,而在當時蕭紅的做法也確實收到了許多好友的不理解。在電影中端木和蕭紅的婚禮一場,端木說只來了我的一些親戚。但實際上,是蕭紅的朋友拒絕參加她的婚禮。
融合時代背景來看,蕭紅和蕭軍的分手,在各自的生命力帶有非常重要的政治象征。電影中也略微觸碰到了這點,有人提醒她注意自己的政治立場,蕭紅反復強調只想安靜地寫作。但始終沒能點透,不知道觀影者中有幾人能深入想這個問題。
蕭紅的經典作品《呼蘭河傳》、《馬伯樂》都寫于她余下不多的生命里,她非常介意將自己的作品與政治掛鉤,但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這幾乎是一種"逆向性的自主選擇",而這種點撥也最終由旁白人講述,并非是蕭紅自己對抗的結果。
于是,從影片里,我們幾乎很難體會她的這種抗爭和政治意識沖突,但其實二蕭的分手并非只是情變那么簡單。影片中蕭軍執意要西北打游擊,說自己的寫作要賦予更多的意義,但蕭紅說自己一直顛沛流離,自己估計活不長,剩余的時間只想寫作。
此時距離蕭紅在香港世還有一段啥時間,她早已有所預知,而她的這種選擇被蕭軍和他的朋友理解為自私,并拒絕參加她的婚禮,這其中的緣由并非只是情變和討厭端木,更重要的在政治影響上的不計后果和自我處理。
作為東北的流亡作家,二蕭的結合并非只是簡單的情投意合,在當時的時代里,他們的文壇影響力是與政治息息相關,蕭紅不會感覺不到這種聯系,但卻不愿屈服,理由也非常簡單和自我,不想打游擊,不想做斗爭,只愿意安安靜靜寫作。
她的一生,于我看來,是與束縛在斗爭,不僅僅想擺脫政治,更想脫離任何不安定的因素,過踏實的生活。那些逆來的,順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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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曾經在很多細節上體現了蕭紅對于自由和解放的渴望,也讓觀影者看到了蕭紅在脫離蕭軍之后的灑脫和隨性,但是,這些片段畢竟曇花一現,她和端木的結合如果說是為了渴望平凡的生活,但不如講她經由自己的掙脫,又進入了另外一個牢籠里。
吃飯想吃肉,吃肉看著肉丸子,有了丸子要喝酒,如何理解這些橋段,成為了仁者見仁的事情。但就我而言,我覺得蕭紅一直都是餓著的,她的這種發自內心的欲望,源于一直以來的顛沛流離,分明是想過安生日子,所以她選擇了端木。
電影中蕭軍從最開始欣賞她的才華,到后來的不滿,直至離開,將端木的前來說得合情合理,端木欣賞她的才華,也不介意她的文壇地位,所以蕭紅選擇了他,雖然并不如意,但對于從來在身體和情感上都一直饑餓的蕭紅而言,端木是唯一的選擇。
蕭軍的暴烈,注定了他們無法永遠廝守,就像蕭軍最終選擇他人,生養八個孩子度過一生,影片中也從未提到蕭軍對蕭紅在感情上的挽留和懺悔。在史料記載中,蕭軍也只是在蕭紅過世后惋惜她的才華,但作為妻子,他坦言,并沒有遺憾。
蕭紅選擇了端木,我覺得是對生活的妥協,但現在看來這種妥協是失敗了,端木的懦弱和逃避,注定沒辦法給一心只想寫作的蕭紅一個強大的后盾,他的兩次臨陣脫逃也讓蕭紅意識到自己情感的飄忽不定和人生的落寞,所以,她在自己生命的后半程,寫下她最為經典的作品。
或許可以這樣理解,作為作家的蕭紅這份逆來順受,恰好驗證了自我內心的薄弱,也因為這份脆弱,她將自己交付給了最信任和堅持的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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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蕭紅的作品里,幾乎沒有看到過她的個人生活,她的那些坊間緋聞和故事,被她安排在了寫作里,她明白旁人對她的不理解,也獨自一人冷冷地死,只是在生前,她從未對此說過什么話。
在作品里,她寫:他們被父母生下來,沒有什么希望,只希望吃飽了,穿暖了。但也吃不飽,也穿不暖。滿天星光,滿屋月亮,人生何如,為什么這么悲涼。 若趕上一個下雨的夜,就特別凄涼,寡婦可以落淚,鰥夫就要起來彷徨。
有朋友說在看到蕭紅世時落淚了,我卻沒有,因為我知道她注定是這樣死,我落淚是在影片中的其他幾場,一些場次是她抽著煙無聲寫作時,一場是端木和她結婚時。
之所以會落淚,是因為我看到了蕭紅的那份堅持,也看到了她的妥協,她的一生幾近磨難,她從未有過安生,年歲漸長之后的她折騰不動了,那些苦難已經將她的精血消耗干凈,她讓步了。但這種妥協的原因,其源頭不在于她,而是時代,是她身邊的男人。
在影片里,蕭紅神經質地問蕭軍,如果你不是欣賞我的才華,那么是不是不會和我在一起。又有人說,在寫作上,蕭紅是天分,蕭軍是努力。蕭紅笑著一言不發,蕭軍說那也離不開我的幫助。之后,蕭紅被蕭軍打得眼睛烏青。并且在蕭紅隱瞞時理直氣壯地說,就是我揍得,怎么地?
在那樣的時代里,女性作家不討好也不討巧,張愛玲和蕭紅屬于同一個性質,被打壓被猜忌被誤解被排擠,但她們都有一股氣在,這種氣,或者說她們之所以會有文壇的地位,堅持自我的寫作,在我理解看來,是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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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電影后,我獨自一人開車回家,竟然后反勁兒地淚眼朦朧,將車停在路邊,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別笑話我矯情,我只是覺得有些理解她,從內心里心疼她,還有自己。
我非常喜歡蕭紅的這段文字,被電影展現了出來: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來回循環地走,那是自古也就這樣的了。風霜雨雪,受得住的就過了,受不住的,就尋求著自然的結果,那自然的結果不大好,把一個人默默地一聲不響地就拉著離開了這人間的世界了。
與你相逢,其實就象一個夢,夢醒無影又無蹤。身為寫作者,雖必然不及其他作家(更別提蕭紅了),但我想內心的那份孤獨感,卻很類似。我給朋友打電話問她,你知道為什么你不喜歡這部電影嗎?
她問,為什么?我說,你理解不了一個寫作者心里的那份孤獨。
拋電影詬病和種種限制,如若真的想要理解一位作家,首先要理解他內心的那份孤獨。我非常固執地將蕭紅的情感史,連同她的脆弱、敏感、不羈、堅持、妥協等等,算做是內心孤獨的映射,蕭紅的才華因這份孤獨而生,最終因這份孤獨而死,想到這里,我不由一陣冷顫,感同身受。
寫作不比其他創作形式,寫作是一個人的事情,是一件要耐得住寂寞的事情,繁華和熱鬧與它無關,它應該是屬于冷的。冷冷的那股清流,蜿蜒過腦子里最敏感的神經,一時間感覺身上打著抖,這時寫下的文字,才是好的。
孤獨。是的,我恍然大悟,就是這份孤獨。
07
必須要強調,這種寫作者內心的孤獨,和我們平日所談的孤獨不同,它不是矯情和造作,你可以理解為是冷寂、冷靜,甚至是寫作和思考的源頭。
我非常清晰地記得電影《梅蘭芳》里的一些臺詞,是這樣講的:
--你離著梅蘭芳遠點,讓他好好唱戲成嗎?
--梅蘭芳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他是座兒的。
--梅蘭芳是孤獨的。
--但正是因為孤獨,他才是梅蘭芳,誰要是毀了這份孤獨,誰就毀了梅蘭芳。
或許,與蕭紅而言,甚至于我而言,大抵也是如此吧。 但蕭紅的一生是苦難的一生,她或許曾經得到過魯迅等人的幫助,但卻始終沒有人走進她的內心,因為作為作家,她不允許有任何人打擾她的這份孤獨,而蕭紅一意孤行地用盡全力保護她的這份孤獨,她的選擇、妥協,都來源于這份本真。
而這種寫作的孤獨,也成就了她,也毀滅了她。
我很早了解到這份冷寂的必然性,所以一直在做熱鬧的工作,見很多人,說很多話,不把自己鎖在過分的自憐自艾里,我用正常的生活來換取寫作時的獨自,用生命中的熱鬧來掩蓋寫作時的清冷。但蕭紅沒有學會,她的這種外放和固執,讓她為了寫作可以放棄自我的存在,最終走上了末路。
在文字中隱藏了對情感的真是表露,又在現實生活中一直隱忍,旁人只能通過八卦了解她,而她自己又認為無人可依靠。她獨立獨行的人生,注定是要冷寂度過草草收場,而這份獨自的悲哀,并非旁人都能懂得。
但恰好,也是她的魅力所在。
08
寫到這里本應該結束了,可看到朋友發出一則佐藤謙一寫下的話,覺得很合適,于是放在這里。
你沒有在前行,也沒有什么非看不可的風景。你剛好看到了,又剛好往那里走,你便謂之"前行"了。
此生一世界,由東至西也好,由西往東也好;由山至水也好,由水入山也好,無論怎么走,難道有個首尾之分?既無首尾先后之分,又何來"前行"?即便企定一處百千年,萬物世間也瞬息而驟變,怎會是"相同的風景"?
人生境界,無高低之分,無前后之別。玄妙寂然,無動無靜。
不能評論《黃金時代》這部電影的好壞,不敢斷言蕭紅一生的功過是非,但我卻能深刻感受到蕭紅她對于寫作的堅持,和她整個人生中透露出的那種脆弱和不定。這樣的時刻或許人人都有,只是我們不自知,只是我們不承認。
生活像河水一樣平靜地流淌。平靜地流淌著愚昧和艱苦,也平靜地流淌著恬靜的自得其樂,那是一個人的生死場。
懂得謝謝你,不懂沒關系。